“鞋王”的足迹
编者语:
通过案发现场的足迹,他能断定嫌疑人的哪条腿曾动过手术、他能推断出保险柜是被两名案犯用棍子抬离的、他能说出嫌疑人如何进入并逃离、他还能推断出此鞋是真品还是高仿……
他就是天津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十三支队原政委,被同行称为“鞋王”的刑侦足迹专家王焕彩,熟悉他的警察都称呼其“彩儿伯”。
那些平淡无奇的鞋底花纹在他的脑海中却幻化出各种形态的足迹
1953年出生的王焕彩祖籍四川重庆,从小喝海河水长大的他酷爱美术,从小学开始,他的业余时间基本用在了绘画上,没有名师指点,他时常一个人闷在家里临摹各类图谱画册。他最喜欢白描,那一笔笔简单而明快的线条所勾勒出的一幅神奇图画时常让他陶醉其中。他认为,多年的绘画经历铸就了他沉稳又勤思的个性。
1969年初中毕业后,16岁的王焕彩被分配到河北省涉县炼铁厂当化验员。天天围着高炉转,化验和记录铁的各种成分。说起来,也算是他与“技术”的最初结缘。那时,厂里的化验技术和程序虽然简单,但也是需要一定文化知识。文化底子薄的王焕彩起初感到有些吃力,但他始终充满自信,相信自己一定会干得十分出色。
于是,他业余时间自修了一年化学,跟师傅在车间里摸爬滚打,不懂就问,用心揣摩。一年后,他就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
王焕彩(左一)在河北省涉县炼铁厂工作时与同事合影留念
1973年11月,一个意外消息改变了王焕彩的命运。天津市公安局决定从铁厂选调一批优秀人才充实到公安队伍。他作为业务尖子被厂里推荐上来。考虑到他是搞化工实验的,多少还与技术沾点边儿,就被充实到了天津市公安局刑科所从事指纹档案管理。
回想那段历史,他说,当时并不喜欢这种单调而乏味的工作,但是组织分配的工作,就必须干出点名堂来。带着这个想法,他走进了刑侦技术这个充满神秘的世界。
1976年7月,王焕彩偶然参加了一次由马玉林及弟子葛有忠、苗春青主讲的“步法追踪”课。授课时间虽然短暂,却打开了他的探索之门。
“那真是一个神奇的领域,老前辈们能根据地上的一枚鞋印,通过对方走路的步长、步宽、步角、步态等各种特征,判断出对方的性别、年龄、身高甚至走路习惯。” 王焕彩说。如此神奇的“步法追踪”,让第一次接触足迹的王焕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久,他又参加了由马玉林主讲的“全国刑侦足迹研讨班”。一双普通的鞋,在他的世界里变得愈发神奇,那些平淡无奇的鞋底花纹在他的脑海中却幻化出各种形态的足迹。从此,他开启了对足迹的痴迷和研究。
王焕彩(右一)在向前辈们学习足迹勘察
1977年,天津武清王庆坨某村发生一起抢劫案,一名持火枪的男子从某农户羊圈里抢走十余只绵羊。王焕彩与其他技术员赶到现场后,经仔细勘验,在距羊圈100米的沟内发现一个塑料底布鞋的痕迹。他循着足迹一直跟踪到临近北辰的线河村外时,足迹突然消失了。
根据遗留足迹的特征,他断定嫌疑人身高大约1米72,年龄30岁左右,体态强壮。通过民警在附近村子排查,一名符合特征的聋哑人很快纳入视线,经过秘密提取足迹,王焕彩当场认定,此人足迹与现场足迹完全相同。
经过审查,劫案确系此人所为。这是他用足迹破获的第一起案件,也让他对这份事业更加充满了激情。
四年时间收集了4000余种鞋底样本
人对鞋子的依赖是积跬步而行千里。鞋底的花纹本是用来防滑的,可在王焕彩眼里,鞋底却是刑案真凶的另一“面孔”。
改革开放前,国内鞋厂数量有限,各厂研发的款式也十分有限。因为,他发现,不同品牌、种类的鞋底花纹是有一定规律性的。他就利用业余时间,走访天津的各家鞋厂,收集鞋底样本,便于今后查案比对。
70年代中期,天津共有30多家国营鞋厂。鞋底对于每家鞋厂来说,都是一大商业机密,想要借走,难度极大。
为了借一双新研制的鞋底样本,他经常费尽口舌,甚至碰钉子、甩脸子。那时买鞋本来就很难,有的优质牛皮鞋要凭票才能买到。正因如此,鞋厂领导还误以为这个小警察是假公济私,来讨便宜的。
某鞋厂的保卫科长,山东大汉,说话和表情硬得像块生铁,面对王焕彩的请求,他直言道:“公安局的也不行!一双也不给!”
王焕彩也不生气,而是前后三次骑车往返50华里,最后打动了这位保卫科长,拿到了鞋样。事后他竟成了王焕彩最好的朋友。
王焕彩回忆说:“在搜集鞋底样本中,基层保卫科真是帮了很大忙,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感谢,就不定期的将他们请到所里来,给他们播放一些破案或是战争题材的录像片算是酬谢了。”
年轻时的王焕彩有些瘦弱,但对工作充满了激情
从1978年到1982年,王焕彩共收集了各类鞋底样本4000余种。随着搜集资料的日渐丰厚,那一组组变幻莫测的鞋底花纹开始无声地融进他的世界。如同春天播下的一粒种子,在1982年11月的一天,它终于破土出芽了。
那是一起发生在市内某平房里的入室强奸案,一男子半夜趁独居女子熟睡之际,对其实施强奸后跳窗而逃。技术人员经现场勘验后,在受害人窗下的地面上提取到一枚模糊的足迹。市局立刻汇集数名资深刑侦专家对该足迹进行分析。
经过分析推断,大多数人的结论是,嫌疑人穿皮鞋作案。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王焕彩脱口而出:“不是皮鞋,这是雨靴!”在场的人都被这小伙子惊呆了。
11月份,夜里室外已经结冰,嫌疑人穿着雨靴作案?这不是胡扯嘛!他的话在屋里轻飘的如一张被风刮起的纸片儿。
好吧!你说是雨靴,有什么依据?指挥破案的领导疑惑地问他。
第二天早晨,王焕彩带着现场提取的足迹样本,开车直奔市郊的一家胶鞋厂。在他的记忆中,该厂曾小批量生产过此类花纹的雨靴。厂里技术科的人看了提取的鞋印,但不敢确认。这让王焕彩的心里有些发冷。突然,他想起厂里的设计师张工,不巧是张工当天外出开会了。他就一直等到中午,张工回来后一看,说:“没错儿,这是我三年前设计的女式雨靴。” 王焕彩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仔细再问,得知这雨靴曾在案发地附近的一家街办制鞋厂试生产了三个月,因销路不畅而收回了。于是,王焕彩跑到厂里的废料库去翻找,他想找出一双实物雨靴来。在堆积如山的废料库里,王焕彩翻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只与现场鞋样儿相同的雨靴。
这个重大发现,为侦查破案指明了方向,通过在街办鞋厂周围及案发地附近摸排,办案民警很快将此案破获。根据犯罪嫌疑人交代,当晚,他正是穿着老婆的雨靴溜进受害人家中实施犯罪的。
这是王焕彩破获的颇为满意的一起案件,那一瞬间带给他的不仅是自信和勇气,也让他看到脚下延伸的一条大路。
排除各种干扰,是准确认定的重要前提
王焕彩与足迹打了近四十年的交道,而他收集和研究各类鞋底样本儿却花费了整整10年的时间。他喜欢研究各种鞋,尤其是鞋底。不管新鞋还是旧鞋,哪怕是老农粘满泥巴的老布鞋或是充满汗臭的球鞋,抑或是死尸脚上的鞋子,他时常牢牢地拿在手里,如古董鉴赏那样翻来倒去地观察研究。
有一次,一位来津的外籍男子坠楼身亡,是否他杀,引起了各方的高度关注。经过现场勘查,王焕彩在宾馆窗外的空调外机上发现了一枚半个前脚掌的足迹,并确认系死者本人所留,从而确认了该男子是精神病发作后跳楼自杀。
回单位后,他突然想起死者所穿的皮鞋底纹很奇特,就立刻开车返回殡仪馆,仔细研究起死者脚上那双皮鞋底纹。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发现并验证了国内外皮鞋前后掌之间的不同关联性。
看似相同的足迹却蕴含着每个人的不同特征
对于鞋子的痴迷研究也融入了他的生活。有一次,他和爱人进鞋店买鞋。爱人为他选中了一双式样精美的皮鞋。他穿上一试,对鞋店老板说:“您这鞋有毛病。”老板不解地问:“有嘛毛病?”
“这只鞋的支撑梁不正。”
“不可能,这是名牌厂家生产的。”
“你不信,咱可以当场验证。”
结果,老板掰开鞋底一看,支撑梁果然贴歪了。老板满脸愧疚地说:“您是做鞋的吧?真神了!”
说起来,一点也不奇怪,王焕彩对鞋的判断力,来自于日积月累的研究和思考。面对各种刑事案件的现场遗留足迹,每个鞋底花纹微小的磨损和凹陷,都逃不过他那双睿智的双眼。
他很喜欢逆向思维,在每次鉴定之前,他必先看足迹,再听案件汇报。他坚持认为,排除各种干扰,是准确认定的重要前提。
1987年元月,天津塘沽新港发生了一起拦路强奸案。一位女售票员夜间下班路上遭一蒙面歹徒的强奸。现场勘查时,技术员在雪地上提取了数枚旅游鞋的足迹。并很快发现港区职工郑某有重大作案嫌疑。但在辨认时,由于被害人当时精神紧张而一时无法确定。最后的办法只有用足迹进行认定。
现场提取的鞋印和郑某的皮鞋鞋印同时送到王焕彩的案头,他用尺子一量,现场足迹长度为30.5厘米,是旅游鞋的花纹。而郑某的皮鞋足迹长度为27.5厘米,二者相差3厘米。
难道是搞错了?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两枚足迹整整看了一上午。最后,他运用鉴别异型鞋的新方法,利用足迹动力形态压力分布的原理,大胆提出:嫌疑人作案是“小脚穿大鞋”。
根据他的判断,侦查员在郑某单位的浴池里发现了其作案时所穿的那双旅游鞋。随后,郑某供认的犯罪经过与王焕彩对足迹现场的分析完全吻合。
1997年,天津某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一名13岁的女孩在家中被人掐死。此案在案发地引起极大恐慌。王焕彩与同事勘查现场时发现,犯罪嫌疑人有意将现场破坏,最后,他们只在屋里提取了一枚拖鞋的足迹,并在散落在地毯上的一本说明书上提取了一枚赤足足迹。
根据这个特征,王焕彩提出,此人既然能赤足走在地毯上,说明与被害人是相识的,从现场破坏程度和被盗部分邮票上分析,作案者手段显得很幼稚。杀人的动机可能是临时起意。
他的见解,遭到很多人的否定。几天后,办案人员在询问有关知情人时,王焕彩偶然发现被害人的表哥坐在隔壁的屋里。王焕彩想了想说,我要提取死者表哥的赤足。旁边人说,他们两家大人基本不来往,他还是个孩子,今年才17岁,千万别搞错了。
但王焕彩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这个17岁的少年一声不吭地脱鞋踩下了赤足。王焕彩拿起地面上的足迹一看,转身对周围的办案民警说:就是他!
所有人都惊呆了:“焕彩,你再仔细看看,这个结论你可要慎重啊!”
王焕彩冷静地说:“如果错了,我负责。”
根据这个重要证据,专案组决定立刻对嫌疑人家进行搜查。王焕彩亲自带人前往。一进屋,他一眼就瞥见了墙角的一双拖鞋。他捡起翻过一看。与现场遗留的足迹丝毫不差。接着,他们又在抽屉里发现了被害人被盗的部分邮票。
就这样,这个因盗窃邮票而杀死自己表妹的17岁少年,被他“一眼”识破。
王焕彩(左)向年轻民警传授足迹比对经验
抓错了我负责,以我的职业负责
在侦查破案中,王焕彩善于发现和抓住那些看似平常的疑点一追到底。
1994年10月,天津某县委领导的办公室被盗,犯罪嫌疑人破窗入室,盗窃部分现金和一个照相机后逃离现场。此案在当地影响很大,市局领导要求限期破案,并且点名王焕彩参与侦破。
当时,正赶上他的老母亲患脑栓塞,他将家里安顿好之后,立刻乘车赶赴百里之外的现场。了解案情后,他重新复查了一遍现场,感觉作案者手段很“粗糙”。
他手里拿着现场提取的赤足足迹,来到县局技术室。来此之前,他已听到县城附近曾发生多起入室盗窃案。他让技术员将几起盗窃案件现场提取的足迹照片冲洗出来。
根据现场勘查结果和近期几起盗窃案现场的足迹照片,王焕彩判断这是一起系列盗窃案件,嫌疑人应该是个惯偷。通过排查走访,最终将范围缩小到5个人。侦查人员将5个足迹样本一一排开,王焕彩目光扫过,停留在最后一个样本上。
“这个可以不看。”一旁的民警说道,“他家我们都去过5次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谁知,王焕彩却认真且笃定的说:“就去他们家,我确定就是他。”
这名嫌疑人姓李,妻子有智力障碍。面对多次前来的民警,父亲更是骂声不迭,毫无收获的谈话很快结束了。
他们告辞出来时,王焕彩一眼瞥见院内有一间柴房,问同事:“这里你们找过吗?”
“这是耳房,屋里就是些农具和杂物,没别的。”
王焕彩转身钻了进去,一股泛着霉烂的气味儿扑面而来,呛得他连咳了几声。墙角一个塞满鞋子和旧衣物的破筐引起了他的注意。翻找中,一只破烂不堪的塑料凉鞋掉落出来,一问,正是嫌疑人曾穿过的旧鞋。
王焕彩一寸一寸摸着几乎烂掉的鞋底,高兴的说:“就是他!”
王焕彩坚信自己的判断,“抓错了我负责,以我的职业负责。”短短两句话掷地有声。
18天后,外逃的李某在唐山某旅馆被抓获归案。王焕彩也因此得到了市局领导的高度赞扬,荣立个人一等功。
当案情有重大突破时,王焕彩才会流露出难得的笑容
2004年10月12日,天津西青区杨柳青某养鸭场发生一起杀人案,鸭场场主白某及养鸭工张某夜间被人杀死在鸭场宿舍内。放在宿舍里的2万多元流动款被盗。
现场很混乱,有明显翻动、搏斗过的痕迹。地面有大量拖带的血足迹。如此模糊而带有拖带的痕迹是怎样形成的呢?王焕彩认为,只有双脚裹上东西,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他决定在现场进行模拟试验,他们找来布、胶带和厚袜子,在现场反复进行试验。但是与现场足迹依然不能吻合。百思不得其解中,王焕彩突然眼前一亮,站在眼前的技术员每人脚上都戴了塑料脚套,而戴脚套走路不仅要微叉双腿,走路时肯定有拖带的痕迹。
他马上找来塑料袋进行现场试验,答案终于出来了:疑犯进入现场时,双脚套上了塑料袋。
该情况很快反馈到专案组,通过对鸭场相关人员的走访,有人反映说,已被鸭场辞退的陈某干活时喜欢将塑料袋套在鞋上,且陈某在案发前一天到过鸭场。陈某虽有重大嫌疑,但被抓获后矢口否认自己曾到过案发现场。
眼前这枚没有花纹的足迹怎能证明是陈某所留呢?王焕彩决定马上提取陈某的赤足,用赤足痕迹与现场痕迹直接进行比对。
虽然二枚足迹外观相差很大,但是经验丰富的王焕彩还是根据二者间的相同特征点进行确认。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陈某供认了与死者因经济矛盾被开除,而后萌生了盗窃流动资金的念头。当天夜里他潜入鸭场,他将塑料袋套在磨旧的布鞋上,行窃时,被熟睡中的白某和张某发现,于是,他残忍的将二人杀害后携款潜逃。
为此,他也得罪过自己的同行们
生活中的王焕彩是个很随和的人,但在实际工作中,他立刻变成一个个性十足的人。对的,他会坚持到底,错的,他决不让步。为此,他也得罪过自己的同行们。
王焕彩(中)与同事在勘察现场
1997年,湖北某地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一位妇女与前夫在路边发生争吵后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杀死在农田里。当地警方在现场提取了一枚赤足。其前夫因回家时赤脚而被当成重要嫌疑人拘留审查。很快,嫌疑人的口供也拿下了。现场足迹经一位资深痕检专家鉴定,认定其赤足为被害人前夫所留。
但没过几天,嫌疑人就在拘留所里喊冤,称自己没有杀人。为此,公安部特地抽调全国痕检专家前去“会诊”,王焕彩应邀前往。
到达目的地之后,当地警方先将他们安顿到一家宾馆休息。王焕彩却在宾馆里拿着两个足迹样本仔细研究起来。他整整看了一个中午,认为两枚足迹并非一人所留。也就是说,前面的认定是错误的。
在当天下午的鉴定会上,他大胆否定了前面的结论。那位老专家不服气,坚持要重做鞋样本。专家团一起来到看守所,将那个喊冤的嫌疑人提出来。王焕彩让他坐在地上,抬起脚,向大家实地讲解自己否定的理由。
当嫌疑人被带回看守所时,他转过头来冲着王焕彩等人说:“我知道,你们是北京来的,你们是来给我洗冤的。”
面对他的这个结论,少数人仍持怀疑态度,但王焕彩说:“咱们要尊重事实,我们落下的每一笔,事关法律,事关人命。我宁愿得罪人,也不能违背事实。”
显然,他不仅仅是推翻了一起“报复杀人案”,也避免了一起冤案的发生。但是,这也引起了少数人的冷落,甚至连返津的火车票都无人帮助联系购买。
王焕彩却是心情平静地回到天津,因为他一直坚守着一名刑警的职业操守,用证据说话,公平公正。多年之后得知,就在他回津后不久,那名“嫌疑犯”被释放回家,他逢人就说,是北京来的人救了他一命。
2000年,外省某地发生了一起破坏铁路设施案。当地刑侦部门在案发地附近提取了一枚足迹。并认定此足迹是某名牌皮鞋所留。
为了提供准确的破案方向,他们专程将王焕彩请到案发地对足迹再做进一步的认定。王焕彩来到现场后,将足迹鞋样本与鞋样比对之后说:这枚足迹不是某名牌。一言出口,众人皆惊。
接着,他道出了自己的判断依据:“这只鞋是新鞋,但鞋后跟有一个模糊的井字,既是一双新鞋,那么,鞋后跟的龙骨就不应该显出来。就是说,此鞋的胶质不合格,是只假冒鞋。
对此,办案民警将信将疑,马上调动警力在全国开始查找此种鞋样。不久,在广东某个小县城里查到了生产该鞋的厂家,此鞋果然为假名牌,实际价格仅20块钱。
真假皮鞋的价格,为划定作案人的身份提供了重要的依据,明确了侦查方向。破案后查实,作案者的身份确是当地一位穿假冒名牌皮鞋的农民。
这条路,我会依然坚持走下去的
多年来,公安部痕检中心曾多次借调王焕彩协助侦破外省市的重特大疑难案件。许多外省市的公安刑侦痕检部门也纷纷请他去讲课,传授足迹检验认定的经验。随着他在刑侦圈子里知名度的提高,人们送给他一个响亮的称谓——鞋王。
从1998年开始,在天津刑侦局和刑科所领导的关心支持下,王焕彩便开始牵头研究开发“鞋样本档案计算机管理系统”这一全国首创的课题。
将人工比对转变成计算机比对,是王焕彩多年的一个梦想,这也算是如今“大数据侦查”的一个雏形。
他与天津南开大学智能研究所合作研究的《犯罪现场勘验信息管理系统》,于2005年正式应用。由他主持研究的《现场足迹和鞋底花纹编码标准》课题,于2006年通过专家鉴定。
早已退休多年的王焕彩是个很谦虚的人,从警40年,经他鉴定足迹的各种案件不计其数,但他从不承认自己是什么“鞋王”。他说,自己姓王,常年研究各种鞋。这样解释似乎他还能接受。
回想自己与“足迹”相伴的岁月,王焕彩说:“足迹勘验应该说是个枯燥无味的工作,当年许多人因此而退却。我之所以能坚守下来,一是认为这项工作很神秘而且很有挑战性;二是单位不惜一切地培养我,使自己在边干边学中成长起来。”
遥想当年,全国刑侦部门约有180多人从事步法追踪和现场足迹检验,而现在,搞这个专业的人已经微乎其微了。一方面是因为DNA等高科技手段在破案中的普及,另一方面是传统案件的大幅度减少。
但是,王焕彩说:“破案需要综合因素,足迹对现场的实际应用依然很重要。这条路,我会依然坚持走下去的。”
人物名片
王焕彩,天津市公安局退休民警,荣立个人一等功一次、三等功一次,先后被评为公安部科技强警先进个人、全国刑事技术先进个人、天津市政法系统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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